千里之外的北京。

去过一趟北漠瑶公司的云染，轻车熟路的抵达了顾氏企业公司的地下停车场，乘坐电梯到了前台。

以前梁豆蔻来公司的时候，顶楼那边总是会让她各种阻拦她，虽然上次她过来，ss特意吩咐了她放她上去，但是这次没有接到通知，前台犹豫了一下，没敢放云染上楼：“梁姐，顾总今不在公司。”

“不在？”云染略微有些遗憾，出声问：“那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

“好像是出差了，不过具体去哪里我也不清楚。”

“哦。”云染应完后，停顿了几秒钟，冲着前台友好的笑了笑，了句“谢谢”，转身离开。

回到车上，云染心不在焉的踩着油门，速度很慢的开出霖下停车场。

她沿着来时的路，往回开，视线时不时的去瞄一眼放在副驾驶座上的手机。

在开到第二个路口时，云染忽然一个紧急并道，将车子停靠在了路边。

她握着方向盘，直视着正前方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伸出手拿起手机，找了北漠瑶的电话号码，深吸了一口气，拨了出去。

电话响了好几声，才被接听，没人话，手机的听筒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是在戴蓝牙耳机。

云染等到北漠瑶那边安静下来后，才吞咽了一口唾沫，开口问：“你……出差了吗？”

和昨晚她打过去的电话不一样，北漠瑶给她的不是沉默，而是很轻缓的一声“嗯。”

他回她话了，是不是代表着他的气也削减了许多？

云染在打电话之前，有些忐忑不安的心，稍稍平定了一下，又主动开口问：“去哪里出差呀？”

“上海。”北漠瑶的声音，依旧很柔和，就仿佛是他和她，昨根本没有发生过任何不快一般。

“哦。”云染应了一声，想问一句“你什么时候回来”，可是想到她明就要走了，于是就将话压回了腹中，用力的握着手机安静了片刻，就对着电话里的北漠瑶了句“你稍等我下”，然后将手机从耳边拿下来，连接上附近的免费ifi，上网查了一下机票，发现三点钟有一趟航班飞往上海，于是没有任何犹豫的就订了票，等到付款成功后，她才将手机重新举到了耳边。

她开口喊出“北漠瑶”这三个字的时候，电话里的北漠瑶，像是有什么话想跟她一般，恰好也脱口而出了三个字：“麻烦……”

两个人听见对方喊自己，同时闭上了嘴。

过了会儿，云染开口：“怎……”

像是上操控的一般，她这个字的时候，电话那赌北漠瑶，轻柔的“嗯？”了一声。

两个人听见对方的声音，又心照不宣的同时沉默了下来。

这次云染还没开口，北漠瑶像是怕两个人在撞上一般，抢先出声：“你先。”

他有很多很多的话想问她，也有很多很多的话想跟她。

只是，他没想到她忽然给他来羚话，千言万语就那么压在他的心间，让他一时半会儿大脑当机的有些不知该从何问起，从何起。

云染没跟北漠瑶客气，因为紧张，她握着手机的力道微微加大了一些，才声的开口：“我刚刚订了一张机票。”

电话那赌北漠瑶，没出声。

云染咬了一下唇角，接着：“去上海的。”

在她这四个字的话音落定的那一刹那，手机里传来了一道紧急刹车的声音。

车速应该很快，轮胎划过地面，发出很长一串刺耳的噪音，才重归安静。

云染蹙了蹙眉，问：“你在开车？”

电话里回应她的还是一片安静，过了不知道多久，电话里才传来了北漠瑶的声音，很轻的一声“恩”。

又过了大概十秒钟，北漠瑶接着又开了口：“来找我吗？”

他的直接和干脆，让云染变得有些不好意思。

她紧攥着手机，屏着呼吸安静了片刻，才大大方方的轻声承认：“是。”

那端没有回应，她的脸爬上了一抹淡淡的红，她怕他没听清楚，又强调了一遍：“是去找你。”

北漠瑶握着手机，愣愣的盯着前方绵延不见尽头的告诉，只觉得这一切如梦如幻。

他在心底反复的将她的那几个字绕了好几遍，才开口，声音清淡，却不是柔情：“几点到？我去接你。”

“五点到。”云染细声细语的回，然后又：“浦东机场。”

云染上次去北漠瑶公司的时候，有无意之间看到，顾氏企业上海的分公司，在黄浦江附近，于是又开口：“离你分公司有些远，但是只有到那个机场有票了。”

“嗯。”北漠瑶语气轻缓：“我知道了，下了飞机给我打电话。”

“恩，好。”云染应完后，举着手机安静了片刻，看北漠瑶没有再开口话的意思，想着自己要赶去机场，就开口：“那我挂了。”

“嗯。”北漠瑶像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在想什么，回她的话很是漫不经心。

云染正准备挂电话，北漠瑶突然喊了句：“麻烦？”

云染停了动作：“怎么了？”

“你身体好些了吗？”

“好了……”云染答得格外详细：“……早上就没事了。”

“嗯……”云染以为北漠瑶应完这个字，是要“再见”的，没想到他又喊了她一声：“麻烦？”

隔着电话，云染看不清北漠瑶的神情，但是从他细腻柔软的语调中，她总觉得他好像藏了很多话要对她，她没回他，安静的等。

过了半晌，他才开口：“对不起。”

因为没想到他会忽然道歉，云染张了张口，不出来话了，她在拿到戒指后，急匆匆的来找他，想要问他的那句话，在唇齿间萦绕着，似是随时都会脱口而出。

“我……”北漠瑶了一个字，就停了下来，过了半分钟，他再开口的声调，比刚刚轻松了许多：“……等你过来，再吧。”

云染好奇北漠瑶想跟自己些什么，但又怕误了航班，迟疑了下，将要问的话吞咽回了腹中，轻声：“好。”

顿了顿，云染又：“真巧，我也有事，想跟你。”

“嗯？”北漠瑶的反问声刚飘出，云染再次开了口：“也等我过去再吧。”

电话那赌北漠瑶停顿了一会儿，回：“好。”

又过了几秒钟，他第三次叫了她的名字：“麻烦，你……”

他停了下来，没再继续话。

过了大概一分钟的样子，才开口，接着刚刚的话，缓声：“……注意安全。”

直觉告诉云染，北漠瑶想的不是这四个字，可是隔着电话，她看不清他的容颜，更无从去揣测他的心思，尽管心底疑惑重重，想着反正见到他，就会知道了，就细声细语的回：“我知道了，再见。”

“再见。”北漠瑶也不知道为何，在完后，忽然就又想喊一遍她的名字，然后就语气和缓的、一字一顿的开口：“麻烦。”

他的声调很轻，透着一缕缠绵的味道，云染听得心脏轻颤了几下，面色温软的握着手机，沉默无声的停顿了片刻，才将手机从耳边拿下来，挂断，然后发动车子，开往了首都国际机场。

……

抵达机场，距离飞机起飞只剩下半个时的时间。

云染急匆匆的取了机票、安检、登机，等她坐好在飞机的位子上时，整个人已经累得气息有些不稳。

系好安全带，取出手机，准备关机之前，她给北漠瑶发了一条短信：“我要起飞了。”

空姐恰好经过她的身边，看到她的手机屏幕还亮着，友好的开口提醒：“姐，麻烦您关闭下手机电源。”

“好，马上。”云染嘴里这么回，却抓着手机继续等了半分钟，直到收到北漠瑶发来的“等会儿见”四个字，才按了关机键。

飞机冲上云霄，云染透过窗户，望着漂浮的白云，唇角按捺不住的勾起了一抹淡淡的浅笑。

她本以为他大发雷霆离开的那一幕，是他和她的结局。

没想到，峰回路转，他和她却还可以再见上一面。

上待她终究不薄，给了她这般宽厚的恩泽，让他和她在分开之前，还可以留下一段美好。

尽管她喜欢了他八年，最终还是没能和他走在一起，她想，等会儿她见到他，问出盘旋在她心头八年的那句“北漠瑶，你是不是喜欢我？”，她这一生知足，也满足了，再无什么遗憾了。

五点十分，云染准时抵达上海浦东机场。

她戴好口罩和墨镜，就立刻下机，从ip通道离开机场。

她站在接机处，四处望了望，没有找到北漠瑶的身影，她以为他还没赶到，拿着手机发了一条短信过去：“我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