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十月初,这天还是热的如同在盛夏时分。
洺影倒是一直住在次兰苑,此处比之盛乾殿还要阴凉几分,她整日介只穿着一袭淡紫色纱衣,莲步姗姗,情意绵绵,在风帝跟前走来走去。
是不是地说几句小女儿情话,也能叫风帝欢喜时分。
这日淑妃为着风旭想来跟风帝求个恩准,哪里想到,还未来得及说半句话,就见着那洺影整个人如同笼在淡紫色轻雾中,款款走来。脸上并无半点表情,凉薄的如同饮冰室的冰窖一般、
等走到淑妃跟前,她眸光暗闪,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淑妃被她看的头皮发麻,赶忙低垂着脑袋。
等到反应过来,淑妃又是一阵懊恼,那人身上并无半点名分,按理说,见着自己还是要行礼的,现如今免了她的礼倒也罢了,怎么自己倒是先心虚了起来?
她不仅高居妃位,还有一个孩儿傍身,如何比不上一个小小的洺影呢?
外头蝉鸣聒噪,声声入耳,闹得淑妃心里愈发慌张。
那暗青色的窗纱透过微蒙蒙的光亮来,打在地上,只余下一片淡淡的光影,淑妃的头愈发低了。
“说吧,”风帝也不看淑妃,言语之中分外冷厉,反倒是给洺影喂了一口酸梅汤。
这是她近日里头欢喜的。
淑妃看的心里发酸,也听说了,近日里头洺影胃口极差,餐餐吃的极少。纵使是御膳房做了再怎么精细的点心饭菜,她也不会多吃几口。
这会子见着,淑妃只觉着十分艳羡。
风帝何曾对她有过半点好脸色?总是那么不咸不淡的,从未有过这样举案齐眉的时候。
若是风帝对旁人也都这样,这倒也罢了,现如今看他这样小心殷勤,几乎讨好一般地对待洺影,淑妃再也熬不住,红了眼眶儿。
“说。”见那人只是低垂着脑袋,半句话不肯多说,风帝有些急了,“若是无话可说,日后便不用来请安了。”
“皇上,”淑妃又给风帝行了一个双安,“旭儿已经一十八岁,也能主事了。臣妾想着,若是长栖不弃,让旭儿跟长栖一处到惊云司去当差可好么?”
惊云司?
风帝这才抬起头来,睨着她。
“你可知惊云司是个什么去处?”
淑妃颇有几分木讷地摇了摇头。
她也只知道,惊云司是个好去处,若是风旭也跟着去了,日后立下汗马功劳,总会叫风帝刮目相看。到时候出路总归会好上许多,风长栖现如今受人敬重,连带着花珑也那样矜贵,着实是叫人艳羡的很。
“既然不知,便不该说这样没头没脑的话,旭儿做不得惊云司的差事,你且去吧。”
淑妃还有话说,却见李玉宝走了过来,朝着她使了使眼色。
纵使是再怎么心不甘情不愿,淑妃不敢逆着风帝的意思,只好悲戚戚地去了。
等那人一走,洺影便朝着坠儿道:“打点纸笔,取来存好的花间露水烹茶,皇上要处理朝政了。”
“你这丫头,朕何时说过此事?”
“皇上不说臣妾也清楚明白,整日都为着国事分忧,哪里有空闲陪着臣妾逗闷子?臣妾也不叨扰皇上了,给皇上烹茶去。”
见她如此温存柔媚,风帝心里一软,点了点头,任由那人去了。
栖凰岭,松园。
松风盈耳,鸟韵撩人。
风长栖正跟玉无望谈论西南边陲战事,二人说的面红耳赤,时而又笑语连连。
远远站着的叱离跟开阳皆是一脸莫名。
“也不知这会子在谈着什么,一会子闹个不休,这会儿又笑个不停。”开阳啧啧出声,心里是愈发好奇了,巴不得过去瞧瞧才好。
只是他们谈的奥衍精深,间杂灵通微妙的大智慧,他们这些俗人,哪里能通这样的灵智?索性也就作罢。
“人本就是不同的,”玉无望脸上扬起一抹冷淡的笑,“何宁舟绝对不会叫你我失望。”
“那曦忠毅可是一个老狐狸。”
“千人千面,其实这一人就有百张面孔。”
风长栖见他说的头头是道,刚想反驳,就听着玉无望接着说道:“长栖,你可知道,这梅花有多少种么?”
梅花?
风长栖对这些并无半点研究,只好实诚地摇了摇头,她只知道白梅红梅这两种。
不一会儿,就看到玉无望从竹苑取来一份卷宗,上头记载着梅花品种之属。
梅花原有五种,颜色各异,花瓣不同,开花与否,诸如此类,皆是不同。还有五种妁名色,一种赤金梅,种绿萼梅,一种青霞叠梅,一种层梅,种仙山玉洞梅。
种种都美,若论清香多韵,还要数那绿萼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