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小草听得目瞪口呆。
这个菡儿身为宋依瑶的陪嫁丫鬟,脱籍以后要跑去曲江投奔白石粼,白石粼是宋依瑶的表兄,差一点就嫁了的良人。
这是明火执仗地告诉世人,这对表兄妹有猫腻吗?
宋依瑶何以自处?
白石粼如何撇清?
唐衍再怎么废,也是现任家主的嫡子,能忍得住这么一顶绿帽子?
杜小草猜测,宋大小姐是知道了菡儿的心思,才逼着她给唐衍做通房,让她一辈子都留在身边做侍婢,没机会离开陇西去找白石粼。
菡儿趁着事情没弄成,自己跑了出来,就看白石粼肯不肯收揽。
人都已经逃出来了,再回去也没活路。
菡儿是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心思,又过分信了白石粼的甜言蜜语,怕是要扑空了。
果然,白石粼许久没有出声,末了问她:
“你们小姐,现在日子过得如何?”
“跟了那么一个变态废人,能如何呢,苦捱着罢了!唐家姑爷对她半分真心都没有,净是嫌弃厌恶,除了洞房那晚……再没近过她的身,就那一晚,隔天早上还让他奶娘给小姐灌汤药。”
白石粼不解:“灌什么汤药?”
“避子药!黑乎乎的一碗,有腐萤草、血槟榔、浣花、红花、麝香……都是苦寒凉宫的虎狼药,运气不好的女子,一碗下去就终生无嗣,多喝几碗,身子骨都得被蚀毁,难有寿数。”
白石粼气得攥紧拳头,嗓音都微微颤抖:“依瑶……表妹她喝了?”
“没有,我拼着性命不要,闹到了唐家的太夫人那儿,她年老盼曾孙,不许唐衍胡闹,那药被泼到一株芍药花的根上,没几天花就蔫了……”
白石粼冷了脸:“你明知道依瑶的日子这么艰难,还只顾自己逃出来?”
“我……我不想给唐姑爷做通房……”
“唐衍自负陇西豪阀俊彦,连你家小姐都瞧不上,会瞧上你一个陪嫁丫鬟?不过是个虚名罢了,依瑶知道你聪明能干,想把你留在身边,你虽然不是宋家的家生子,也是宋家花银子买来的,叛家弃主……罪不可恕!”
说到“罪不可恕”的时候,他的手掌已经扼住菡儿的脖子,眸光冷厉的俯视她:
“你这贱婢!千里迢迢跑来送死。”
菡儿吓得花容惨淡,急忙攥住白石粼的手腕央求:
“不是这样的!白公子,你曾经说过,很喜欢我,希望我能永远陪在你身边……”
“没错,我是说过这样的话,但你没领会我的话,我喜欢像你这样聪慧漂亮的小丫鬟,希望表妹带着你们一起嫁来曲江,永远陪在我身边,而不是像今天这样,你一个人跑过来找我,让表妹一个人面对那头豺狼!”
“喀嚓”一声脆响,菡儿的脖子被拧断了。
杜小草站在大青石后,惊得双丫髻都支棱起来,这个白石粼,看着温润斯文,心狠手黑,谈笑间就取人性命。
她怕被发现,悄悄激发水晶罩,把自己从头到脚都罩住,这件神秘法宝防御力无敌,还能隐匿身形。
白石粼杀了人,仿佛碾死一只蚂蚁,毫无紧张不安,把尸体收进芥袋,施施然离开。
杜小草站在原地不动,目送白石粼离开的背影。
他消失不见之后,又隔了半盏茶的时间,忽然从刚才杀人的地方冒了出来,手中捏着一张鸦青色的隐身符,确定四周无人,低头疾步离去。
杜小草心道果然如此。
菡儿虽然是逃婢,那也是陇西唐氏的逃婢,被他白石粼杀了,不好说,也不好听。
他跟宋依瑶情投意合的事,在世家圈里不是秘密,宋大小姐的陪嫁丫鬟不远千里投奔他,稍微一联想,就是香艳刺激的桃色八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