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辰亦是叹息一声,没有再说话,提笔在纸上胡乱绘了一座山,又在山下添了几座屋。
江南没有这么高峻的山,平林不禁好奇道:“这是什么地方?”
“玉龙城旁,有一座雪山。”奕辰面无表情地俯视着自己的画。
“有什么问题吗?”平林这些天到处搜寻消息,下意识便觉得奕辰画这幅画有别的目的。
奕辰轻笑一声:“没什么问题,不过是突然想到,便画下来了。”而后又补充一句,“你去歇几日吧。”这些天平林东奔西跑,确实是累着了。
“可是……”平林虽经常抱怨奕辰让自己跑腿,不过也分得清轻重,知道这些天的事情与送画送药这些差事不同,所以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生怕出一点差错。
奕辰打断了他:“没有可是,我说让你去歇着,便去歇着。把这画送去时间之隙,这几日便不要来见我了。”做事认真固然是一件好事,可是如此紧绷着神经难免会有差池,横竖这几日伏杳添了新伤,必然不会轻举妄动,奕辰一人也足够应付了。
“是。”平林自知说不过奕辰,便应了下来,“若有什么事,殿……公子一定要及时找我。”
“若真有解决不了的事情,不用你说我也会找你的。”奕辰一面收画一面嗔怪道,“以前总抱怨我让你跑腿,现在让你去歇几日又不愿意,我还真是难做。”
平林接过画,笑嘻嘻道:“那我便歇息去了,公子您自便。”
奕辰摆了摆手,示意他赶紧走。平林笑了笑,转身消失在房里。
送走了平林,奕辰径自走向卧榻,放空思绪躺了上去。平林需要歇一歇,他又何尝不需要歇一歇。不止是他,就连苏宴也该寻个机会好好休息几天。
从顾思悠离开的那天开始,苏宴几乎整日整日都在外头,根本没有时间去理清自己的情绪。人固然不能闲着,也不能一直都闲着,多少也需要留出些时间去整理自己的思绪。
可是实在不巧,偏偏在苏宴最需要这种时间的时候,各种事都涌了上来,苏宴只得将他所有的情绪都暂抛脑后,先解决眼下最紧急的事情。一是苏府的安危,二是苏家的生意。儿女情长大约真的不是他该碰触的事情。
不过也多亏了连日的奔波,他暂且可以不用面对柳家父女的纠缠。柳老板托人送信过来,大意是近几日要再登门拜访,苏宴便以事务繁忙为推辞,以为可以勉强浇灭柳老板的热情。可是苏宴事务繁忙,不代表苏清也事务繁忙。俗语有云,“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柳老板便是个有心人,苏宴是个硬钉子,苏清却未必是。
女孩子之间最容易交心,特别是苏清这样单纯的女孩子。柳老板便是看中了这一点,于是让柳姐单独给苏清下了帖,邀她一同游湖。不过他却没有料到苏清这个单纯的丫头对柳姐的态度,于是收到了当初苏宴用了许久的推辞:身体不适,不宜出门。
他却不信苏清的身子能娇弱到如此地步,已经半月有余也不见好。更何况那晚在街上见到的苏清明明活蹦乱跳,怎的一邀她出门便开始身体不适。饶是他再愤怒,也不能去苏府里将苏清绑了来。只好让柳姐回了几句好好养身体的客套话。柳老板只觉这对兄妹固执得如同当年那人一样讨厌,且十分不识抬举。不过事成之前,也只能将所有的不快压在心里,表面上还需做出一副和蔼可亲的长辈模样。殊不知苏宴与苏清连表面功夫都已不愿做。
柳姐的信送来时,苏清坐在亭中瞧着奕辰将园中风景一笔一笔画下来,心情比前些天好了不少。然而待听清楚信是何人送来时,本来笑盈盈的脸霎时便垮了下来,满不情愿地从桂堇手中接过信,若不是碍于柳老板与苏宴生意上的关系,只怕不等耐着性子看完就要丢到一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