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什么时候蝉鸣占据了京城的大街小巷,越是草木茂盛的地方,蝉鸣就越发的明显,连深夜休息的人们都没办法完全避开这样的诡异的噪声的折磨。城北的驿站从来都只是个过路站脚的地方,再加上驿站的官员比寻常酒家旅店的小二都要懒惰了许多,自然也是蝉鸣的重灾区。如夫人自打从宫中出来之后,陪着儿子在驿馆休息从来都没有安然地睡好一觉,导致她多少有些不悦。毕竟在宫中的生活也算是娇生惯养了,这一出来,总会有些不适应。
这一日清晨,如夫人早早地醒来,她照例自己梳妆打扮了起来,不过她没有像往常一样,用华美的宫装进行装扮,而是从自己的包裹衣物里面找出了一件素白色的长衫和蟒蛇皮腰带,再对着铜镜将自己的头发都梳上去,做了个男式的发髻,如此装扮下来,如夫人更像是个清秀的读书郎了。
她穿着这一身装扮出去的时候,也着实把李承念吓了一跳。“母妃,您这是……要做什么?”李承念站在庭院里,身后还跟着他一块送饭食来的小厮,两个人都呆若木鸡地看着如夫人。
“没什么,一会儿出去办点事情。咱们先吃饭吧。”如夫人指了指院子里的小凉亭,那小厮赶忙将饭食摆在了凉亭里面,如夫人也拉着李承念往凉亭里头坐下,两个人准备静静地用早饭。
李承念是没什么胃口了,他被自己母妃的种种行为弄得满脑子浆糊一样。在他臆想当中的那种母子团聚之后的涕泗横流和母子之间亲密无间的交谈似乎都没有出现。出现的只有母妃的各种各样奇怪的行径。简直是一天一种花样,然而他并不能看清这些事情就竟是为了什么。
如夫人的胃口却是很好的,这两天的辛苦,让她胃口大开,一坐下便立即大吃特吃起来。她用手拿起桌上的一个馒头,脸上露出了格外开心的笑容,道:“在宫里啊,这个规矩要遵守着,那个规矩也得听从着,实在是繁琐的很。幸好出来了,能自己用手抓着馒头吃,想吃多少都可以,想想真是挺开心的。”说着,如夫人咬了一口馒头,心满意足地夹了口菜吃的眉开眼笑。
“母妃,您今天穿成这样,到底是要做些什么?”李承念放下了筷子问道:“刚才有送饭的小厮在,现在四下也只有我一人,总可以告诉我您今天这幅样子到底要做什么吧?”
如夫人见自己儿子的面色有些急恼,知道很多事情总是瞒着他,总会让他不悦的。她也放下了手中的碗筷,认认真真地看着李承念的眼睛,问道:“孩子,你知不知道你为什么年仅五岁就被送到了北境去了吗?”
“是为了代天子守边关,天子之弟亲赴边关……”
“那是诏书上说的内容,我是说你知道你被送离京城,送离我的身边的真正原因吗?”如夫人神色凝重地看着李承念的双眼,沉重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