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敏汉一行在城门口站了一会儿,淮州郡守张久新才坐了马车,从他后方慌不迭的赶到。
两人在京中见过,张久新自是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带着圣旨前来淮禹两州赈灾的钦差大臣邱敏汉。
其实说是赈灾,救济灾民只是一方面,从这人先前解决匪患的雷厉风行来看,恐怕此行绝不是赈灾这么简单。
淮禹两州一向是平王殿下的势力范围,都河岷江常年汛涝,虽说没有这次的危害严重,却都是平王秦君翰领了赈灾一职,解决两江灾民生计之事。
今年先是刚刚回京的靖阳王视察江南,接着又是这位“名声赫然”的户部尚书前来赈灾,由不得让人觉得风向微变、联想到些什么。
做为淮州郡守,张久新自是和平王背后的魏家交好。
魏家德行不正,带着这些看魏家脸色行事的官员也是坐享其成,从洛家、于家手中捞了不少的好处或是从年年下拨的灾银中,或是从州郡官员的任免中,或是从官坊私窑的选设中。
于是张久新觉得来着不善,便有些坐立难安,正巧遇上大批灾民从丰昫两城逃难而来,他就与洛育堂一合计,索性封了淮中城,将灾民拦在三十里之外。
张久新想的是在钦差邱敏汉到来前稳住淮中的局势,给自己这个一州郡守留点颜面和退路,可洛育堂想的却是乘着封城抬高粮价、大赚一笔。
蝇营狗苟、一丘之貉,便是如此。
却不曾想,身为钦差的邱敏汉竟是隐了身份,偷偷入了淮中城,不仅知晓了三十里外灾民的事,还同洛育堂、于富荣两人闹的不欢而散。
张久新此刻可真是一个头两个大,一得到邱敏汉手下人的传信,便匆忙来了城门口。
“下官见过邱大人……”
身子还没站稳,张久新便对着邱敏汉的方向行了个大礼。堵在城门口进出不得的小商贩见一城的郡守竟是这幅作态,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张大人不必多礼。”邱敏汉不准备在这城门闹出太大动静,连忙虚扶了张久新一把。
“按照行程,大人此刻应是在昫城,要过两日才会来我淮中,不知怎的提前到了?”
张久新掩了掩眼底的不安,呵呵笑了两声,见邱敏汉一脸严肃看不出情绪,迫不得已先开了口说道。
“早到晚到都是到,灾民得到安置才是正紧。”邱敏汉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但叫张久新心中又是一惊,明显听出了他话中的不悦之意。
虽说邱敏汉这个人在外的风评一向是“顽固强势,不知变通”,可在京中为官数十载,要真的不知变通,又怎能从区区六品的主事,做到二品的户部侍郎?
那些在权势与利益中游走了多年的人,一看到邱敏汉的出生和这几年雷厉风行之下的政绩,便直觉的将这人归为了“食古不化”、“嫉恶如仇”、“眼里容不得沙子”的那一类清流。
实际上邱敏汉确实正直,确实手段强硬,可绝非认死理的人,反而比京城那帮翻云覆雨的权臣多了几分敏锐。
只是略微提点了一句,不再多说,这位从京城而来的钦差大臣便让张久新同自己一同出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