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九章 黄金甲(1 / 2)煞气冲霄首页

“我知道你找过很多当初的玩伴。那些纨绔子们,有的被你打折了腿脚,有的被你赶出了京都,喝令他们永远不得归。有的畏你如虎,听到风声就消失了,再也没有出现过。但是玄衣,你得到答案了么?”

委婉娇柔的声音荡漾在苏破耳边,依旧如当初那般的妩媚,动人心魄,但是此刻,却是撼动不了苏破半点。

“正因为没有,才要找寻下去。所有亏欠我的,都必须偿还。”

苏破深深的看了清平一眼,那面容依旧镌刻心头,但是,此刻二世为人,刻的都是厌恶与憎恨。于是,他声音清冷而淡然,就如深秋清晨的寒霜,将那娇柔凋零。

“玄衣,你找不到答案的原因,很简单,因为源头在于我这里。与那微薄的报复惩罚相比,触怒一个公主,很显然是他们家族都无法承受的。而你,比较只是苏家的三子而已。我知道,这次我不找你,终有一天,你也会找到面前,来质问我。与其那样,不如我直接跟你说清楚。”

“你该找的人,就是我。”

清平公主幽幽的说着。

“有些事情,并非如你想象的那样。想当初,你只是个愚笨的小孩子,什么都不懂的十二岁少年郎。而我则是大周的三公主,承载了父皇的极大希望。我们的接近,在某些人的推动下,本就是一场错误,对我来说是出于一场无奈。我承认,我从没有喜欢过你,甚至可以说是痛恨。毕竟,那时的你,与那时的我,差距太大了。”

“所以,你就设计了那个局,来试图抹去愚笨的少年么?”

苏破笑了,虽然没有说下去,但是他已经清楚了。虽然这个答案太过简单,简单的让人有些心悸。眼前这美丽的女子,真的心肠如蛇蝎一样狠毒。

大厅里静静的,而且是一种绝对的死寂。

两个人就这般对视着。目光中,此刻竟然都没有什么仇恨。苏破可以肯定自己并不是产生错觉,因为就在这时候,有件事悄悄地浮现在脑海之中。

清平公主静静地望着他,看着他俊朗的面容,看着他那温和的外表。揣度他在这温和的外表下蕴藏的倔强。刚刚从这嘴唇中说出的话,当然也一字一字传入她的脑海之中。

她突然有些后悔了。这个少年才十七岁。但是,二十六岁的天才宫五刚刚看了那秀芳厅的争斗,都面色凛然,没有轻易的发飙。这代表了什么?她心中惊骇,宫五绝不是一个大度的人。他这样平和的处置刚刚发生的争端跟打脸,是因为他没有十足的把握,来击败这个少年!

观其所为,细细分析下,绝非如旁人所言的鲁莽冲动,而是事事都占先机,有的放矢。

用有勇有谋这样的四个字来形容,都不为过。

苏三,苏玄衣,你为什么变的这么快?变的这么多?

变的,我都无法看清楚你!

或许,当初要是坚定点,会不会结局就不一样?可惜,世事无法重来。而且,没有了那个变数,这少年还会这般锋芒毕露,脱颖而出么?还会这般出乎自己的意料,给自己这样的触动么?

她心中叹息着。然后,她的眼泪便像是决了堤一般,在她秀美的脸上泛滥开来。

“我记得,我就已经说过,”她强忍着眼中的泪水,倔强地咬紧嘴唇:“我对你只是像姐姐疼爱弟弟那样,如果你不懂,那我们就没有必要再相处一起了,是也不是?”

苏破的脸色骤然铁青,过了一会才缓缓地点头。当时确实如此,但是那时的他,怎会明白这许多。

“我说过这样的话,而你还是坚持,要知道我的秘密吗?”

“是。”

“我是父皇的第三女,在我之上,还有大皇子跟二皇子,不过,包括他们两个在内,我们所有的子女,都没有继承父皇的灵体血脉,故此,父皇一向深以为憾。”

“而我,一直想帮助父皇,我不甘于做一个平凡的公主,我也要做点什么。而你,苏玄衣,当时便成为了我的牵绊。或许是昏了头,所以……”

苏破深吸了一口气,身上也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但随即,稳如磐石。

“当日之后我很后悔,我想起那个曾经无比欢欣的十二岁少年,在无边黄花中吹笛微笑的少年,当日之事,仅仅五年,却已恍如隔世。但他在我的记忆里鲜明如画,永不可忘怀。虽然他那样天真,天真得得可悲又荒唐,他依然带给我一生之中绝无仅有的欣喜与欢乐。那竟是我一生短短最为快乐的时光,然而它已飞逝而去,永不重回。”

“我很后悔。这就是我今天叫你来,想说的。”清平公主擦去了泪水,低声说道。

“我不是当初那个痴傻的孩子。”苏破笑了,这笑容在他尚有些稚嫩的面孔上,显得如此的老到与成熟,与十七岁的年龄相比,多少有些不相称。

不过苏破也无暇顾及这些了。昔日的恨越深,代表着这段记忆便也是深刻,越是难忘。这究竟是不是痴儿苏破的初恋,一时间,他也无法确定。只是知道,这代表着一段感情的割舍。

“所以,你以为我会相信事实这般简单么?”

苏破轻轻的质问。言语从容,但是,态度坚决。

“我已经向你说得这样明白,你还是坚持要知道些什么?”清平公主的声音已经开始颤抖:“我再也没什么可以告诉你的了。”

“既然如此,那就罢了,我们自此之后,情断义绝。”

苏破伸出手来,虚空向下一划。“嗤”的一声,这坚实的铁木地板,赫然断裂出长长的一道沟壑。

清平公主骇然。她知道切割成地板这铁木,是东陵郡特产,五百年才成材,坚硬犹如熟铁。但是在这苏家玄衣,这一掌虚切,竟然将这几寸厚的铁木分开,五尺有长!

这手段……

即便是凝魂大成,初入引灵境界,才能以先天之气催动灵力如刀,达到这种程度吧?

但是……

在秋猎的时候,听人说起,苏玄衣虽然击败了宫九,但也仅仅是初入归元的水准,这才不过十几天,进境怎会如此之快?

难道,苏家真的在全力打造他?这怎么可能?大将军当日便说得明白,这苏破生有异兆,脑后有反骨,日后必成祸国殃民之大害。绝不会将苏家的家传奇功相授。那么,他这番际遇又是从何而来?难道蓟州炉那短短时日,便得了刀王杨公忘真传?

他非杨家人,这不可能!

这样的少年……

见到苏破那张随着年纪增长越发俊秀的面孔,见到这苏破那不逊于京都四秀的一掌之功,“噗”的一声,清平公主只觉得自己的脑海像是断了条什么线似地,整个脑子陡地空白起来。

刹那之间,她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好遥远,苏玄衣的声音遥远,连他的心也离她好远。

想起这少年昔日对自己的爱恋,想起自己对这少年做过的事,她一时间不知如何自处。但是方才少年说的最后一番话,却像是最沉重的石锤,重重地敲在她的脑门上。

在黄色的木色楼阁中,在暖暖的宫灯柔光下,她的脸色“唰”的一声陡地变为惨白。

然后,她像是不再有任何的喜怒怨悲情绪似地,神色木然,眼神沉滞,像是一个失去了灵魂的木偶。

苏破与清平公主相识一场,至今记忆犹深。见过她许多表情,却从未见过她有过这样令他心惊的神情。这还是那个仪态万方的三公主么?

不过苏破从来没有后悔,脑海中这时意志坚决,看见她这可怕的木然神情,原先有些心软,但是想起这些年来的苦楚忍隐折磨,数次的险死还生,一颗心却又刚硬起来。

该割舍的,必须割舍!

该遗忘的,就必须忘却!

无论是清平公主,还是与她的未婚驸马定军侯,都有解不开的仇怨。如今,面对这公主,苏破无法快意恩仇,只能划地绝情,以表心意。至于这清平的言语,苏破之相信一半,疑窦甚多。只不过,问不出也就罢了。其中隐情,令隐隐有所猜测的苏破,心中惊悚。

自此后,再有所犯,必加倍报之。

大道如青天。我无牵挂,傲然而行。

……

……

出了这后阁,没走几步,便有下人恭候着,过来禀报:“说我家公子说了,方才秀芳厅那些,都是些不入流的纨绔子,打骂过后也就算了。如今你那朋友叫张小四的,已经被安排到青华厅,与文士们倾谈,您去那里找他们既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