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非正在想这是怎么一回事,就见自己探出的衣角淹没在黑夜里,犹如生生被利刃斩断。她赶忙退后一步,那飘散在屋外的衣角也随着她进屋,而在黑夜里退了回来。
但宁非却并没有松下一口气,因为她那篇衣角上,浸满了血水。
血水随着纱衣向上蔓延,但终是抵不过重力,缓慢的一滴一滴低落在门槛上。
宁非强作镇定的挺直了腰板,水上端着的茶具却是不可控的颤抖着。
她想着师兄说过的,她是苍山派的大师姐了,要给下面的弟子做表率。
她努力回忆着还在山上时,旁的弟子是怎么说寒润大师兄的,大师兄有那么两件极其给苍山派张脸的一事,一件是六十一甲子的各派论道大会,那时恰逢落枫派被一个妖族困住,师兄得了落枫派道友的求救,一人独自探城,竟是生擒了作乱的妖族之首,解了落枫派之困。另一件便是前些日子虞城一案,多少道友百姓死于虞城,师兄一人独破虞城大阵,还将燎原道长的尸骨带回了苍山派。
她那时便立志要做像师兄这样的人物的。
师兄能做到的,她自然也做得到。
她强自镇定下心神,将茶具放在一旁的矮凳上,走回了大堂。
梅灵正倚在楼梯围栏上小憩,他恰恰卡在上楼的位置,若是有人进来,便是必须要经过他,哪怕宁非在后院回来,也是第一眼看到楼梯上的梅灵。
围栏上挤下梅灵的衣角,宁非看着那抹衣角,又低头藏起自己的衣角,但那血迹将干未干,触手便是带着寒夜的湿冷,宁非强忍住恶心的感觉,从柜台后面拎了一小瓶酒,清洗双手。
“我若你是,便喝了它。”不知何时,梅灵站在她身后看着她。
宁非洗干净手,酒气在二人之间弥漫,却是比血腥味让人舒服多了。宁非镇定道:“你都看到了?”
梅灵扫过她的衣角,笑了笑道:“不止看到了,还闻到了。”
宁非不要意思的低下头。
“那边有什么?”梅灵严肃道。
宁非摇了摇道:“我没过去,不知道。”
梅灵笑了笑,转身离开。
宁非被他这态度激怒了起来,追上去道:“你是不是就想拿我试试,看看这夜里出去会怎样?”
梅灵没理她,继续上楼。
宁非刚刚做过的心理建设,在此刻彻底崩盘,她太需要有个人来回应她,她祭出双刀,拦住梅灵去路道:“我没如你所愿,你的计划又落空了是不是?”
梅灵转身看着她。
梅灵一直不明白,为何人活的如此别扭,如此口是心非,明明心里害怕的要死,却偏偏要将责任推给他。
梅灵掂量了一下寒润与宁非的情谊,将已经飘在宁非身后的梅花撤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