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封尘仿佛听进了孙染的话。良久,谁都没有再开口,空气里仿佛只剩下冷冷的寂。
突然,街上钟鼓齐鸣,将两人之间的沉默突兀打破。掌柜上来敲门,给华封尘拜年。
“公子,子时到了,祝公子福延新日,庆寿无疆。”
华封尘起身去给掌柜开了门,就那么站在门口认真看着孙染说“一起下去逛逛吗?”
“不了。”孙染摇摇头,“我乏累了,明日再说吧。”
“嗯。”华封尘颔首,也不再过多勉强就替她关好门和掌柜下楼了。
益王府这个新年过得很是冷清,王爷从宫里回来就摆着张棺材一样的臭脸,谁都不待见。
按着规矩,子时下人们都纷纷来到李岘屋门口说吉祥话。李岘却把房门关的紧紧的,呆在屋里一声不吭。
刚换好衣裳的何心莲拉着小双,看见了李岘房门口黑压压的一片下人,好奇的凑了过去。
“你们干什么呢,这么晚了还打扰王爷休息。”何心莲掐腰站在众人身后,俨然一副主子模样。
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丫鬟纷纷作鸟兽逃窜,生怕被何心莲盯上视为眼中肉刺。唯有老管家上前俯首作揖道“王府历年的规矩都是这个时辰来给王爷拜贺新年,以向上天祈求王爷新年平安喜乐。”
何心莲轻蔑的翻一个白眼,“王爷乃人中龙凤,还用的着向天祈求?都散了,散了!”
深受封建思想毒害的老管家似乎不太高兴,固执的站在门口不肯离开。偏生这时屋里的李岘轻咳一声,不悦道“外头怎么那么吵。”
不待何心莲反应,管家率先一步上前说“老奴来给王爷贺岁了。”
李岘这才缓缓将门打开只是还冷着一张脸。
见李岘出来,管家双膝跪地,双手合十,身体和脑袋都轻微向前低伏。动作虽不大,但却是年逾古稀的老人能做到的最大限度,
“祝王爷福庆初新,寿禄永长。”
李岘的角度刚好看见管家花白的发顶,突然有几分心酸。自李岘三岁那年起管家就服侍在李岘左右,李岘成年后管家更是在倾其心血为他打理内宅事务。时光流逝间这位犹如长辈一样存在却早已鬓角斑白,到了迟暮之年。
李岘本欲上前扶他,却被管家躲开,他看也不看何心莲就对着李岘再作一揖转头离开了。
李岘看着老管家的背影突自伤感,感叹世事无情,何心莲却十分破坏气氛的冷哼了一声,不屑的朝老管家微驼的背影说了句“虚伪。”
李岘蹙眉,想起皇宫里何心莲对孙染的那些诋毁,他就心下生愤。看了看何心莲语气不温不火也听不出喜怒“你还在这里干什么?”
何心莲一拍脑门儿,巧笑嫣然,“小双,快把屠苏酒给王爷。”
“哎!”小双应着,将手中托盘上的茶盏递给何心莲。何心莲又献宝似的端到李岘的面前,说“王爷,这是我在王府里过的第一个新年,由是听从母亲安排亲手给王爷酿了这屠苏酒,可以祛除身上湿气。”说着,又将手凑了一凑到李岘眼前。
李岘想着那日她给自己下药的事情还有些后怕,但这毕竟是一份祝福,他也不好推托,接过茶盏一皱眉就喝了下去。
何心莲满意的看着空空如也的茶盏,拿出手帕细心的替李岘擦擦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