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园处,寒风料峭,只有常青柏和腊梅立在那里。
柳清影早就吩咐玉霜,将图纸和工具刀摆在石桌上。她和宋明之到达的时候,周围空无一人。
“没想到大过年的,我居然跟你一起来这里受冻?你怎么选的地方?”宋明之不满,明明哪个院子里都有暖阁,她为什么非要在这里!
柳清影回过头去笑他:“大过年的,我找不到人跟我一起研究这些东西,谁让你也闲呢?”
伸手不打笑脸人,柳清影自刚才开始,一直跟他笑着说话。宋明之也不是个没有分寸的人,虽没好气,但也由着她折腾。
看见柳清影开始按照图纸上画的动手雕刻,宋明之不屑道:“我没有官职,闲着的时候也是在读书。你倒好!居然也跟个男人似的,尽做这些东西。你们女人,不是应该好好的待在绣房里,学习女红吗?”
柳清影嘴角挂着讥诮的笑意,一面继续雕刻,一面掏心掏肺的跟他讲:“你这么多年的圣贤书都是白读的?且不说从见我的第一面开始,你就处处针对我。就说现在,我好心想要和你缓和一下关系,你就是这样的态度?
就从最基本的人际关系开始说起,你的书塾先生应该不是这样教你的吧?我不提我女子的身份,就光凭我是客人,你也不该这样对我。我自觉没有得罪你的地方,而你还是个比我小的孩子,最起码的礼貌,你该知道!
现在说最后一点,你刚刚讲的,我为什么一定要待在绣房里?我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只要不伤天害理,你管我呢?”
柳清影讲话很慢,但每一句话都很有力量。宋明之自认无法反驳,偏着头去看另一张图纸。
柳清影看看手上的杰作,吹了吹竹屑,又继续道:“凡事总没有你想的那样简单,我是什么来历,你以后会知道的。我是怎样的一个人,慢慢的相处中,你也会知道的。不要过早地对一个人下定论,那样,不公平!”
柳清影说了这么多话,仍是一眼都没有看他。宋明之不禁打量她,看她认真的做手上的活计,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你惯会这样巧言令色的吗?”
听他这样说,柳清影抬起头,白了他一眼,道:“我发现我是浪费口舌了……”
宋明之哑然,这不符合他原本的性子的。之前在南方的时候,他并不会对一个女子,尤其还是一个比他大的女子,疾言厉色、冷嘲热讽的。
“也许你是怕我将你家人的爱抢走……但我认为,你想多了。”柳清影又补充了一句。
宋明之这才仔细的看她。这段时间,她确实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样,只会哄得自己的亲人团团转。反倒是母亲,对她嘘寒问暖,无微不至,连对自己的关心都少了……
虽说不清自己心中的感觉,但他自尊心强。即便意识到自己的判断有误,也不会轻易低头。
柳清影也不管他会怎么想,总归慢慢纠正他的偏见才是。
“要不是……”柳清影仰头,想到了什么,傲娇一笑,“我才不想理你呢!”
宋明之一口气憋闷在胸:“你这人,怎么这样?”
“我这人,还不止这样呢!你瞧瞧,这个怎么样?”柳清影将雕刻好的竹块送到他面前显摆。
宋明之嗤了一声,“就你这技术,还在敢我面前招摇?这刻的什么东西?看我的!”
柳清影没学过这个,雕刻的当然丑,但目的达到就成了。
面前这孩子,不是乖乖的跟自己和平共处了吗?
过了一顿饭的功夫,在冷风中受冻许久的宋明之,终于受不了大喊大叫起来:“冷死了,我要进屋,不刻了。”
其实柳清影比他更冷,但一直在装模作样的忍着。现在她的嘴唇开始泛紫,倒真的忍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