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走了,接我来北京中年男人给了我一份遗书。
“瓜娃子,如果我走了,把我葬在叶家村就行,什么捉鬼的本事,你要是觉得对你造成困扰的话,就忘了吧,但你要记住为师教你的那些话,人有三正,言要正,行要正,心更要正,或许我们爷俩今后再也没有机会说话了吧。”
字写到这里突然拖出老长,我可以想象师傅写下这份遗书时候痛苦的表情。
“瓜娃子,勿念。”
这是遗书最后的内容,落在纸张的最下,下笔很重,仿佛快要把这张纸给写破。
我忍住泪,对那位中年男人说:“能帮我把师傅他老人家送回叶家村吗?”
中年男人看上去也有些暗淡,点头答应。
我们悄然回了叶家村,丧礼是村里出的钱,并没有风光大葬,大家安静而来,安静而去,我站在灵柩前回礼。
三天,来往人群络绎不绝,全是受过师傅帮助的人。
我谨遵师命,没有收任何礼钱,酒席也是吃的流水席,其实大家都没什么心情吃饭,三胖子也从北京跟回来了,大仙则请了假,见我一直沉默,二狗主动上去招呼客人。
钟娜则静静呆在我身边。
这三天,我一直没有哭,或许说,师傅的走的太突然,我根本就没有时间接受这个事实,直到三天后,师傅被拖去火葬场,我终于忍不住嚎啕出声。
记得那时候叶老太太和叶老头搂着我,让我别哭了。
将师傅安葬之后,我把三胖子、大仙轰了回去,二狗则被一脚踹回了学校,顺便让他把钟娜也拽了回去,要高考了都耽误不得。
然后我拿着碗,从叶家村开始,一家一家的讨米。
师傅的走的日子,和七犯了冲,为了防止在底下没有饭吃,所以需要分别找一百户人家讨米。
我沉默一家一家的讨米,期间鞋子都走掉了一只还不知道。
把米煮熟,给师傅供上,然后一直守到了七七之后。那时候高考已经完了,我没有参加,不少人来劝我,都被我的沉默逼退,期间叶晶回来好几次,看到我,想说什么,又把脸撇过去走了。
那时候二狗、钟娜、叶老头等等人都来劝我去高考,我都未去。
再后来高考成绩放榜,钟娜和二狗均考上211重点大学,大仙则更厉害,听说正准备参加奥运会为国争光,三胖子则依然还在金平老医生眼皮子底下过的苦哈哈的。
我没有等他们回来找我,而是清理了一下家里的东西,带上师傅初来叶家村时候,抱着的那个吸尘器,逃了出去。我不知道去哪,乘车去了市里,在公园里呆呆坐了一晚上。
第二日大早,只身来到火车站,随意买了张票,未告诉任何人的去了四川的一个陌生小城。
初到小城的时候,我毫无目标,除去车费,身上只剩下了五百块钱,在一个城中村租了间廉价房,200块一个月的租金,只有十几平米,一张木板床,水泥地面上满是灰尘,厕所臭不可闻,而且还交一压三。
好说歹说,才说服房东太太收下五百块让我住进去。
那时候我身无分文,只有师傅的一张存折,但我并不准备用里头的钱一个款式老旧,却从未用过一次的吸尘器还有几件换洗衣裳。
当天晚上我就饿的不行,不过忍住了第二天开始到处找工作。
那时候我饿着肚子,走了十几里路,一路打听到了人才市场,饥不择食的先找了个工地的事情,招聘的人长的尖嘴猴腮,让我后天去报道。
等待报道的那两天相当难熬,由于没钱,我已经两天没吃东西,路过米粉摊的时候,也只能吞了吞口水,然后回家狂喝自来水。